我妈成了寡妇,我和许子俊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。我妈带着许子俊去打造我爸的棺木,同时也忙着将家里的土地转到许子俊的名下。
“那个死丫头,天知道是不是故意害死你爸的。”母亲愤愤地说道,“现在你爸没了,家里就你一个男丁,地必须都是你的。那个贱皮子休想抢你的一分地。”
母子俩去村委会办手续的时候,爸爸的尸体还躺在院子里,被白布盖着。我在门口玩泥巴,而那一缸害死了我爸的米,则是被我奶从厨房搬了出来。
我以为我奶会用一把火连米带缸烧了。毕竟医生已经明确说了,百草枯毒性很大,只要一点点都足够致命!用清水书涮洗是远远不够将毒性洗净的。
可是我奶就守着那一缸米,迟迟没有找木头烧火。接着,她拿了瓢,舀了一大勺,撒向了旁边的鸡棚。
鸡棚里,养了三四十只大母鸡。养了快有两年。爸爸在世的时候,总说等过年给鸡卖了,好给家里的平房修整修整。他还想着,如果有多的钱,再给家里添一辆三蹦子,倒时候可以带着妈妈弟弟和奶奶去城里玩。
我痴痴地看着奶奶将米缸的米一瓢瓢往鸡棚撒。鸡棚里的鸡吃到白花花的大米,翅膀欢腾扑打着。米粒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。大母鸡们高兴得咯咯咯直叫。
奶奶的嘴里,念念有词地说着:“人吃不得的东西,给畜生吃吧,总归不能糟蹋了。这白花花的大米,便宜你们这帮小畜生了!多吃些,等过年给你们卖了钱,好给我宝贝大孙子花。”
那天,阳光正好。爸爸的尸体在院子里晒得开始发臭。奶奶辛勤劳作的影子直至傍晚才消失。我耳边叫嚣着的乐曲,也归于了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