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时,内侍前来宣读第一批觐见的名单,果然董玉棠排在首位,她瞟了傅青栀一眼,傲然地随人离开了。
傅青栀和孟念云都不太在乎殿选的结果,开始谈起了闺阁里的趣事。随着一批秀女进场,轮到了青栀。孟念云握了握她的手,目送着她随人进了仪元殿。
阳光从外面照进殿内,青栀的余光可以看到肃穆的大殿上皇帝的衣袖纹理不动,显然并不太感兴趣。旁边坐着一位女子,大概是宫内的皇贵妃,因为太后的健康状况不佳,一直由皇贵妃卢氏管理六宫事务,所以这次选秀,卢氏也随圣驾在旁参谋。
有太监唱喏:“少师傅崇年之女傅青栀,年十七。”
青栀懂得规矩,缓步上前,腰间的环佩不曾发出一丝声音,裙摆纹丝不动。她这些天已经想得十分明白,若是入宫无法避免,她就只能把这一件事做好,为傅家和皇室两方的面子考虑。她不指望皇帝对她善待,但至少不会因为她的过失,惩罚自己的家人。
幸好傅家教育有方,虽然娇惯着她们长大,但她们所应具备的学识礼数并没有少。
青栀的头低得很低,连眼角的余光也只看到地上青石的纹路,轻声道:“臣女傅青栀,参见皇上、皇贵妃,愿皇上万福金安,皇贵妃娘娘康宁如意。”
上首传来一声轻笑,皇帝转过身去,向皇贵妃说:“这个秀女倒有些机敏,没有像之前那些祝祷‘千岁吉祥’的笑话。”
傅青栀心里一紧,她知道除了皇后与太后,其他人请安时用的是“千岁”而不是“万岁”。虽然皇贵妃地位高,但终究是妾室,不应该与“万岁”相提并论。皇帝会说这番话,难道不担心卢氏心里不舒服吗?
青栀隐隐觉得,也许仅凭这一句话,皇帝已经为她在后宫引来了麻烦。
然而皇贵妃卢盈真在宫闱历练丰富,她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,表面上笑容满面,温柔地说:“妾身听闻傅尚书教女有方,今日一见果然有些进退得体。”然后又和气地问傅青栀,“日常生活中,你在家学些什么?”
傅青栀低眉顺眼:“回娘娘的话,臣女在家多学习针线和女红。”
“哦?”皇帝座上突然动了一下,坐直了身子,饶有兴致地问,“听说傅崇年很疼爱儿女,女儿虽不去书院读书,却请了女先生到家中授课,是真的吗?”
傅青栀镇定地回答道:“回皇上的话,确实有此事。家父请了先生来教习琴棋书画,虽然长姐聪明,但臣女愚笨,只学得皮毛,实在不值一提,让皇上、皇贵妃见笑。”
皇帝点了点头,皇贵妃明白了她的意思,眉眼含笑,温柔地说:“想来傅姑娘是过于谦虚了,看着真是谦和有礼、大方得体。”然后她又转头对旁边的司礼太监说:“还不快留名。”